在大城市里，使用电力和脚踏动力来运输重物的自行车正在逐渐取代传统的送货卡车。
每周二，都会有一个骑着奇特三轮车的男子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凯特冰淇淋店外的院子里停下来，取走新到的商品。
他把30盒凯特的商品——素食冰淇淋配华夫筒和马里恩莓馅饼——装进一个冷冻袋，然后和其他货物一起放进安装在座椅后面的一个钢箱里。装载了重达600磅的货物后，他开车前往东北部的桑迪大道。
每次踩踏板，车架内隐藏的静音电动机都会增强动力。尽管驾驶的是一辆4英尺宽的商用车辆，他却走的是自行车道。
骑行一英里半后，三轮车到达了B-line城市配送公司的仓库。这家公司位于市中心，距离威拉米特河仅几步之遥。他在这里卸货，仓库规模较小，位置也更集中，不像通常存放包裹的大型仓库那样拥挤。
这种情况的每个环节都与当今大多数“最后一公里”配送方式不同。人们很容易把B-line的服务看作是波特兰的又一个特例。但类似的项目正在巴黎和柏林等欧洲首都蓬勃发展。这种模式在芝加哥刚刚合法化；纽约市也已采用，亚马逊公司在纽约市拥有200辆这样的电动自行车用于配送。
冰淇淋店老板凯特琳·威廉姆斯说：“没有大型柴油卡车总是很有帮助的。”
这是电动货运自行车或电动三轮车（目前仍在发展中）普及的先决条件。电动货运自行车是电动助力自行车的一个分支，在疫情期间越来越受欢迎。支持者认为，小型电动车辆可以在短距离内行驶，在城市人口密集地区更快地运送货物，同时还能减少叉车造成的拥堵、噪音和污染。
然而，这种经济模式尚未在美国这个汽车至上的城市街道上得到验证。这种方法需要对货物进入城市的方式进行彻底的重新思考。一种新的外来物种势必会在已经充斥着汽车、自行车和行人的区域引发冲突。
电动货运自行车或许能解决物流领域最棘手的问题之一：如何将货物从仓库送到客户家门口？
令人头疼的是，虽然送货的愿望似乎无穷无尽，但路边空间却是有限的。
城市居民早已习惯了停放（以及重新停放）的货车和闪烁着危险警示灯的电车。对路人来说，这意味着更严重的交通拥堵和空气污染。对货运公司来说，这意味着更高的配送成本和更长的配送时间。今年10月，华盛顿大学的研究人员发现，送货卡车有28%的配送时间都花在了寻找停车位上。
西雅图市的战略停车顾问玛丽·凯瑟琳·斯奈德指出：“对路缘石的需求远远大于我们实际需要的。去年，西雅图市与UPS公司合作试用了电动三轮车。”
新冠疫情加剧了混乱局面。封锁期间，UPS和亚马逊等服务行业的业务量激增。虽然办公室空无一人，但城市道路两侧再次挤满了使用Grubhub和DoorDash等外卖平台的送餐员，他们将餐食从餐厅送到顾客家中。
这项实验正在进行中。一些物流公司正在测试客户能否接受不送货上门，而是将包裹放入储物柜，或者像亚马逊那样，直接放入汽车后备箱。无人机送货也是一种可能，但除了运输药品等轻便高价值物品外，成本可能过高。
支持者认为，小型灵活的三轮车比卡车速度更快，排放的温室气体也更少。它在交通中更灵活，可以停放在更小的空间甚至人行道上。
根据多伦多大学去年一项关于电动货运自行车部署的研究，用电动货运自行车替代普通送货卡车每年可减少1.9公吨碳排放——尽管通常需要多辆电动货运自行车和普通送货卡车。
B-line 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 Franklin Jones（Franklin Jones）在最近的一次网络研讨会上表示，社区人口密度越高，自行车交通的成本就越低。
电动货运自行车要想蓬勃发展，必须做出一项重要改变：建立小型本地仓库。大多数物流公司都将大型仓库建在城市边缘。然而，由于自行车的续航里程有限，他们需要附近的配套设施，这些设施被称为迷你枢纽。
这种被称为“物流酒店”的小型前哨站已经在巴黎投入使用。在英国，一家名为Reef Technology的初创公司上个月获得了7亿美元的融资，用于在城市停车场建立一个物流中心，以提供最后一公里配送服务。
据彭博新闻社报道，亚马逊还在美国各地建立了 1000 个小型配送中心。
加拿大独立可持续货运顾问 Sam Starr 表示，要使用货运自行车，这些微型车轮需要分散在 2 到 6 英里半径的范围内，具体取决于城市的密度。
在美国，目前为止，电子货运的结果尚无定论。去年，UPS在西雅图进行的一项电动货运三轮车试验发现，在繁忙的西雅图社区，这种自行车每小时运送的包裹数量远少于普通卡车。
该研究认为，仅持续一个月的实验可能不足以检验自行车的交付效果。但研究也指出，自行车体积小的优势同时也是其劣势。
该研究指出：“货运电动自行车的效率可能不如卡车。”由于其载货能力有限，每次运输的货物量都会减少，而且需要更频繁地重新装载。
在纽约市，一位名叫格雷格·祖曼的企业家，也就是“革命性人力车”的创始人，在过去的15年里一直致力于将电动货运自行车推广到大众市场。他至今仍在努力。
祖曼最初的想法是在2005年制造一批电动三轮车。但这与当时城市的出租车市场格格不入。2007年，机动车辆管理部门规定，商用自行车只能由人力驾驶，这意味着它们不能使用电动机驱动。这款革命性的三轮车项目因此搁置了十多年。
去年本是打破僵局的良机。和世界各地的城市居民一样，纽约人也迷上了电动滑板车和电动助力共享单车。
去年12月，纽约市批准了UPS、亚马逊和DHL等大型物流公司在曼哈顿试运营电动货运自行车。与此同时，Bird、Uber和Lime等出行服务提供商也盯上了美国最大的电动滑板车市场，并游说州议会将电动滑板车和自行车合法化。今年1月，州长安德鲁·科莫（民主党）放弃了反对立场，签署了相关法案。
祖曼说：“这让我们屈服了。”他指出，市面上几乎所有的电动货运自行车宽度都至少为48英寸。
联邦法律对电动货运自行车仍未作出规定。各城市和州即使有相关规定，也大相径庭。
10月，芝加哥成为首批将相关规定写入法律的城市之一。市议员批准了允许电动卡车在自行车道上行驶的法规。电动卡车的最高时速限制为15英里/小时，行驶宽度限制为4英尺。驾驶员需要持有自行车通行证，且自行车必须停放在普通停车位上。
过去18个月里，这家电商和物流巨头表示，已在曼哈顿和布鲁克林投放了约200辆电动货运自行车，并计划大幅扩展该计划。其他物流公司，例如DHL和联邦快递，也有电动货运试点项目，但规模远不及亚马逊。
祖曼说：“未来几年，亚马逊在这个市场将迅速发展。” “他们总是比所有人都更快崛起。”
亚马逊的商业模式与波特兰的B线运输模式截然相反。它不是从供应商到门店的直达运输，而是从门店到顾客的直接配送。亚马逊旗下的有机超市Whole Foods Market Inc.就向曼哈顿和威廉斯堡的布鲁克林社区配送食品杂货。
此外，其电动汽车的设计也完全不同，这表明该行业在这个新兴阶段运作得非常良好。
亚马逊的车辆并非三轮车，而是一辆普通的电动自行车。你可以拉着拖车，卸下拖车，然后步行进入大楼大厅。（祖曼称之为“富人的独轮车”。）几乎所有电动货运自行车都产自欧洲。在一些国家，电动自行车被用作婴儿车或购物袋。
这些设计五花八门。有的设计让骑手坐直，有的则让骑手倾斜。有的把货箱放在车尾，有的放在车头。有的完全敞开，有的则用透明塑料罩把骑手罩起来防雨。
波特兰市创始人琼斯表示，波特兰市的自行车无需B类牌照，也无需缴纳任何费用。此外，俄勒冈州法律允许自行车配备强大的助力装置——功率最高可达1000瓦——这样自行车的速度就能与车流速度相匹配，并且能够让任何人都能轻松爬坡。
他说：“如果没有这些，我们就无法雇佣各种各样的骑手，也无法保证我们所看到的稳定送货时间。”
B线也有客户。这是新季节超市（New Seasons Market）本地产品的配送方式，新季节超市是一家拥有18家有机食品杂货店的区域连锁企业。新季节超市的供应链物流经理卡莉·邓普西（Carlee Dempsey）表示，该计划始于五年前，旨在使B线成为120家本地食品供应商之间的物流中介。
New Seasons 为供应商提供一项额外福利：它会承担供应商应缴 B 类商品费用的 30%。这有助于他们避免与收费高昂的传统食品杂货分销商合作。
其中一位供应商是波特兰 Rollenti Pasta 公司的老板 Adam Berger。在使用 B-line 之前，他需要整天开着他那辆小巧的 Scion xB 向 New Seasons Markets 运送货物。
他说：“这简直太残酷了。”“最后一公里配送环节的失败，无论对干货、农民还是其他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现在，他把装意大利面的箱子交给B型运输车，然后踩着箱子前往9英里外的仓库。之后，这些意大利面会由普通卡车运往各个门店。
他说：“我来自波特兰，所以这一切都是我故事的一部分。我是本地人，我是一名手工艺人。我小批量生产。我想让骑自行车送货上门成为我理想的工作方式。” “这太棒了。”
送货机器人和电动多用途车辆。图片来源：Starship Technologies（送货机器人）/ Ayro（多用途车辆）
图片展示的是Starship Technologies的个人配送设备和Ayro Club Car 411电动多功能车。Starship Technologies（配送机器人）/ Ayro（多功能车）
一些企业家正将目光投向传统的配送工具。俄勒冈州的三轮电动车制造商 Arcimoto 公司正在接受 Deliverator 的“最后一公里”配送版本的订单。另一家竞争者是德克萨斯州的电动迷你卡车制造商 Ayro 公司，其产品最高时速可达 25 英里/小时。这种卡车大小与高尔夫球车相仿，主要用于在度假村和大学校园等交通较为顺畅的环境中运送床单和食品。
但首席执行官罗德·凯勒表示，公司目前正在开发一款可在道路上行驶的车型，车内设有用于存放单份餐食的隔间。客户是像Chipotle Mexican Grill Inc.或Panera Bread Co.这样的连锁餐厅，他们希望能够将餐食直接送到客户家门口，而无需支付目前外卖公司收取的费用。
另一方面，还有微型机器人。总部位于旧金山的星舰科技公司（Starship Technologies）正在迅速发展其六轮越野车市场，但其规模尚不足以与啤酒冷却器相提并论。这些微型机器人可在4英里半径范围内行驶，适合在人行道上行走。
和 Ayro 一样，这家公司也是从校园起家，但现在正在扩张。该公司在其网站上表示：“我们与商店和餐馆合作，使本地配送更快、更智能、更经济高效。”
所有这些车辆都配备了电动机，其优点包括：清洁、安静且易于充电。但在城市规划者看来，“汽车”一词已经开始模糊长期以来汽车与自行车之间的界限。
“你是什么时候从骑自行车换成开机动车的？”纽约企业家祖曼问道。“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模糊界限之一。”
美国城市或许可以开始考虑如何监管电子货运，其中一个地点是加利福尼亚州圣莫尼卡的一平方英里区域。
此次活动的背景是即将到来的2028年洛杉矶奥运会。一个区域联盟希望届时能将大都市地区的汽车尾气排放量减少四分之一，其中包括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将60%的中型货车更换为电动货车。今年6月，圣莫尼卡市获得了35万美元的拨款，用于创建美国首个零排放配送区。
圣莫尼卡不仅可以开放这些停车位，还可以保留10到20个专用路缘停车位，并且只有电动汽车（以及其他电动汽车）才能停放在这些路缘停车位上。这些是全美首批专为电动货车设计的停车位。摄像头将追踪这些停车位的使用情况。
“这是一次真正的探索，一次真正的试点。”负责该项目的圣莫尼卡首席交通官弗朗西斯·斯特凡说道。
洛杉矶北部的零排放区包括市中心和第三街步行街，这是南加州最繁忙的购物区之一。
“选择路边位置至关重要，”交通电气化合作组织主席马特·彼得森说道，该组织最终选择了圣莫尼卡作为项目地点。“这里汇聚了食品、配送、企业对企业等多个领域的参与者。”
该项目还要六个月才会启动，但专家表示，电动货运自行车与其他自行车道之间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公共基础设施设计公司WGI的出行专家丽莎·尼森森说：“突然间，一群人骑车过来，有通勤族和商务人士。” “车厢开始变得拥挤起来。”
货运顾问斯塔尔表示，由于电子货船占地面积小，因此可以停放在人行道上，尤其是在“家具区”，那里有邮箱、报刊亭、路灯和树木。
但在那狭窄的区域内，电动货运自行车沿着滥用特权的车辆的轮胎印行驶：电动滑板车因在许多城市阻碍人流而臭名昭著。
西雅图交通局发言人伊桑·伯格森表示：“确保人们正确停车，以免给人行道上的残疾人造成障碍，是一项挑战。”
尼森森表示，如果小型、灵活的送货车辆能够跟上这一趋势，那么城市可能需要创建一套这样的车辆，而不是她所说的“移动走廊”，即为普通民众创建两套车辆，另一套车辆为轻型企业创建。
在沥青路面景观的另一部分——小巷——也蕴藏着机遇，而这部分小巷在近几十年里却被废弃了。
“开始考虑回到未来，将一些商业活动从主要街道转移到内陆地区，那里除了垃圾清运公司之外可能没有其他合适的商家了？”尼森森问道。
事实上，微型电力输送的未来或许会回归过去。电动货运自行车想要取代的许多笨重、耗油的柴油卡车，都属于UPS公司所有和运营，而UPS公司成立于1907年。